為誰梳個半面妝 /作者:ruyanhuajimo 修長的柳眉,溫潤的眼瞳,左臉頰上一朵緋紅的桃花,直入長長的垂肩秀發里——這就是時下流行的半面妝。一抹曖昧的顏色,一半淡淡的憂傷。又有誰知道,在那不被關注的另一面,眼裡總是噙著一汪淚水。 “休誇此地分天下,只得徐妃半面妝”,一個驚世駭俗的嬌顏,一個千古傳誦的才子,也許只有一樣被世人誤解的李商隱,用他那謎一般的無題詩句,才能解讀這方妝容。 儘管容顏逝去,卻是風韻猶存,這個半老徐娘原系梁朝侍中信武將軍徐琨之女,身出名門,美貌絕代。十六歲應召入宮,被立為東王蕭繹王妃,生二子一女。後蕭繹即位為梁元帝,而徐妃卻一直未能為後:相傳元帝天生左眼殘疾,每臨幸,徐妃便以半面妝侍之。久之,帝以為有意嘲諷,終於負氣而去,從此夫妻失和。史載徐妃好嗜酒,性妒忌,極淫蕩,最終被元帝勒令自盡,草葬於金陵江畔瓦宮寺旁。 我總在想,一個女子,心中若真無半分愛,素面朝天便是,濃妝豔抹亦可,何必梳個半面妝?難道真的是沒有愛了麼?這半面的梳妝,怕是這可憐的女人用來挽留自己愛情的手段吧:原是素面朝天便可艷絕天下的她,在佳麗三千之後的爾虞我詐后宮裡,用一樣的殘缺,十分的愛意,想和她所愛的人相廝守。可完整的右眼在面對美麗的左臉時,結局卻是那個曾經心愛的男人在她死後的一首詩——《金婁子》,用來揭露她的性妒和荒淫。 在那個正史即家史、女人毫無任何發言權的年代,當她曾經所愛的男人拂袖而去,當最後一點希望也成了絕望,當尊嚴和愛情一道離去,放縱自己荒唐餘生的行為,不是可惡,而是可悲,可憐。也許他永遠也不知道,一個女孩細膩的心理在遭人誤解之後的痛楚。充滿悲情的愛,總一樣的讓人流連回味:畫一隻半面妝,做一個不回頭的女子,醉生夢死,不醉不歸。歸了又如何?又有誰還在原地等待? 女人最性情,心中的所有秘密都寫在臉上。 “女為悅己者容”,因為自己愛的人殘缺,所以盡心的把最美的展現給他所能關注。女人最細膩,說幽幽的話,做幽幽的事,總希望她那並不高明是心事有男人能解讀。可一切的一切都錯了,在這個世間上,男人多混沌,於是那一半妝容便成了諷刺;男人愛直接,於是那幽幽心事常常霉爛成眼淚。因此,溫婉,幽怨,淒美便是這個歷史裡多情細膩的女人全部的寫照。 夜色如水,一彎殘月掛長空。在晶瑩剔透的韻光後面,是坑坑洼窪的陰影。雲端,那一方殘損的半面妝,看盡了人間喜怒哀樂。或許,愛原是如此:一半清醒,一半沉醉;一半幸福,一半傷悲。 華燈初上,耳畔傳來愛樂團的《為誰梳個半面妝》:夜風輕輕,吹散燭煙。飛花亂愁腸,共執手的人情已成傷。舊時桃花映紅的臉,今日淚偷藏,獨坐窗台對鏡容顏滄桑。人扶醉,月依牆,事難忘,誰敢癡狂。把閒言語,花房夜久,一個人獨自思量。世人角色真是為謊言而上,她已分不清哪個是真相。髮帶雪,秋夜已涼,到底是,為誰梳個半面妝。 讀一隻半面妝,聽一首安魂曲,走一條不歸路,吻兩片唇,掩面而泣,染濕那驚世駭容—— 歌聲總一樣的牽人胡思亂想。為誰梳個半面妝?期盼這世上那些梳了半面妝的女子,都能找到那個能讀懂她那細膩心事的男人,然後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 。 。 。 。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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