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夜&春夢了無痕

春夢了無痕 作者：黃家大少 有一次和朋友們聚飲，喝到酣時，忽聽其中一位突然激動地大聲說著什麼，驟然間，我的精神一震，立刻側耳細聽：“我昨晚做了個夢，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，做我想做的事。可是當我醒來以後，卻想不起來，跟誰在一起？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美事？我醒來以後，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和兩條哈喇。我頗費心神地回憶著，可就想不起來……” 那位朋友話音未落，大家都鼓起掌來，紛紛說道曾做過這種夢，曾有過那種感覺。 我一愣，瞬時感慨萬端…… 曾幾何時，我的世界一片清澈，正如白雲朵朵，飄於藍天。 我的心靈，曾經如同一泓淺水，清澈見底。水清無魚，我的內心並無一絲瑕痴。總之，心靜如水。 那樣的透明，消失於過去，殘存於內心深處，最後化為夢幻泡影。 每每從睡夢中驚醒，眼前的雞飛狗跳及滿地雞毛，很快便把我拉回現實，然後又是一片茫然。 我很是迷惘，甚為懷念夢境。然而夢終歸是虛空的，現實的蒼白才是真實的。但在我心裡，卻始終有一種不現實的念頭，寧願沉醉於夢中，永久酣睡。 我在醒來後，回憶才剛的夢，陶醉於虛幻當中，無比的懷念。我在懷念中，恍惚置身夢裡；然後一個激靈，徹底地醒來。 醒來的我，木然的看著天花板。一隻壁虎正看著我，帶著虎視眈眈的神情。我一陣哆嗦，感到了懼怕，繼而回瞪了一眼，惡惡地出了一口氣。之後，我笑了，笑自己真傻，居然跟壁虎較勁。壁虎哪會仇視著我？其實不過自己的心理在作祟。或許是害怕面對現實，眼前的一切，看起來什麼都不順眼，於是帶著厭惡的目光，以為一切都在跟自己做對——包括沒有靈性的壁虎，竟也成了假想敵。這樣的心態，實在可笑之極！ 當我離開家裡走出去，面對著林立的高樓大廈和密集的車水馬龍、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，這時候靜神一震，總算徹底回到了現實，該幹嘛幹嘛去！ 工作，流水般的作業。所謂的抱負對工作的熱情，原來只是自欺欺人的說法。所謂乾一行厭一行才是硬道理。人嘛，總是喜新厭舊，無論幹什麼，總是做不到持久的熱愛。 我想逃避，但為了生活，只好困在當地。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可以揮霍的資本，自己不再年少輕狂。工作僅僅為了謀生，為了養家糊口，為了自己夜生活豐富一些。記得多年以前從一本書上看過的一篇文章裡面有這麼一句話：“是工作使我快樂！”當時我奉為圭臬，信奉了些許年，突然開始懷疑，接下來便否定了這種說法，失去了初衷，然後感到迷惘。然後的然後，幻想著從夢中可以尋找得到答案。 然而，我終究找尋不到真正的答案。因為，夢是虛無縹緲的。 為此，我很失落。我想得到真正的充實，卻又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另一種困境。 白天的我，迷迷糊糊的，就像在做夢，所做所為似乎都是下意識的。我在工作的時候，一動不動地坐著，一邊看書一邊聽歌，或者一邊看電視一邊上網，當有人過來跟我說話時，我心不在焉又很不耐煩地敷衍著。有時候，會忽然感到有什麼不對勁；之後，就有一種糾結的心情折磨著我…… 每當夜深人靜，一個人獨處的時候，兩杯酒一下肚，頭腦瞬間變得很清醒，思維開始敏捷起來。 每當和朋友們聚飲，更是輕鬆愉快，暢所欲言，無所不及。朋友們都很奇怪，平時不苟言笑的我，為什麼喝了酒就變得如此健談和快樂？哈哈，這又何足為奇！我在酒精麻醉下，頭腦變得特別清晰，卸下了包袱，所以最為輕鬆。這時候的我，呼朋喚友，高談闊論，指點江山，豪言壯語，古今英雄不在話下。然後話鋒一轉，只恨生不逢時，又言伯樂已死，如今懷才不遇，只好藉酒消愁……朋友們看著、聽著，未免看不下去、聽不順耳，辯又辨不過，只好以另類的眼神瞅著。當我醉眼看著朋友們怪怪的神情，感覺自己就像怪物一般，忽然之間又是一陣失落…… 酒後告別，曲終人散，下意識地回到了家，面對寂寞的夜，躺在冰涼的床，內心一片荒涼。夢，不再美好；抑或說，不再做夢了。 年少時的夢想，如今已然遙遠。抑或說，夢已消失殆盡了。 我已無夢，不再笑著醒來。即便做了夢，也是低癖的夢。醒來以後，依稀想到俗不可耐的事情。 醒來以後，還要重溫舊夢。卻是絞盡腦汁，再也想不起來。 想不起來，是否就意味著沒有痕跡？ 現實生活中，神馬都是浮雲。金錢，美女、香車和豪宅，在慾望中擁有最高的地位。有錢人能夠滿足的一切，我們得不到，只好過過嘴皮癮，藉此消遣難耐而已。我們津津樂道的美女香車豪宅，貌似永恆的話題。 忽又想起一位朋友酒後的話：“在單純的人看來，我們是何等齷齪。我們喝得過癮，就可以為所欲為，清醒時被理智所桎梏的，醉了便可實現！我們這麼做到底值不值？或許是墮落了罷！但我們並不能覺悟。不是嗎？但為了不 給精神套上枷鎖，我們只好來點'阿Q精神'，就是這麼認為：酒後，尋歡，哪個男子不曾有？除非本身的問題——生理上有障礙。這麼一想，就輕鬆了！” 回想朋友的話，不正是無奈的掙扎嗎？或許他們的尋歡作樂，在某程度上來說，僅僅為了釋放生活的壓力。或許那是噩夢的開端，而自我寬慰的話，可以延續生活的熱情！ 想到這裡，我不禁升起欽佩之意。同時又有點落寞，因為我做不到像他們那樣：坦然自若地放下包袱，釋放內心的壓力。 一切的一切，只為了這個疑問，春夢是否了無痕？慾望滿足之後快感消失，夢醒之後情境不再。是否留下痕跡，其實都沒什麼意義。糜濫也好，美好也罷，醒來以後，終歸無痕。 無痕，才不會在現實中拖泥帶水。這是一種境界，可惜我達不到。 假如有一天，我突然從夢中醒來，不再回想旖旎的春情，那麼，我也不會想到這樣的問題：春夢是否了無痕跡？ 這樣的話，才是徹底地忘記。我確信，這才是春夢無痕！